少年從學校下課回來，經過紗紗房間，看到燈開著，地上散落一些撕碎的照片，房裡卻沒有人。 他在離他最近，他平常會使用的衛浴間裡，找到了趴在馬桶上乾嘔的人。 「絹，妳沒事吧？」 人的臉很蒼白，還在嘔著酸水，少年輕輕拍撫她的背，然後扶著她回到他房間，讓她坐在床上休息。 「我今天想替紗紗整理一些東西，寄過去給她用，但看到以前全家福的照片，忽然很火大。」 「嗯，那怎麼不舒服吐了？」 「撕完照片氣消了之後，我很想念紗紗，就去翻她小時候的照片，又莫名其妙想到，不曉得她她從幾歲開始，就跟楊書明嘔 人講一講，又開始反胃，發出嘔吐聲，少年將垃圾桶拿過來，但是她並沒有吐出什麼東西。 「早就吐光了，吐了一次又一次，再吐下去，感覺連腸子都會吐出來。」人苦笑。 「不要再想了，絹。」少年抱住人。 「好，不想了可是，阿磬，我忍不住想到，他跟未成年少而我跟你你也還是未成年，那我跟他又有什麼不同？真是一對禽獸夫啊。」 人虛弱地批判著自己。 「才不同！」 少年聽人這麼說，濃黑的眉毛都皺了起來，但他又沒辦法馬上說出有什麼不同。 「真的不同嗎？他們雖然背叛我，但我也還在婚姻關係裡就跟你上床了。」 「妳，妳是因為太痛苦了，所以才他們沒有顧慮到妳的感受，很自私，根本，根本不一樣。」 少年努力整理思考，才想到這裡面的差異。 「紗紗會變成這樣，我這個當母親的也有責任吧。」人又苦澀地嘆道。 關於這點，少年無法說不是，他在這個家旁觀多年，人因為天疏淡又管不住紗紗，索完全丟給先生管，問題是先生對紗紗只有縱寵，會走到今天的地步，每個人都有責任。 「不要難過了，以後，以後他們過他們的，妳我們過我們的。」 少年對於說出「我們」兩字，感到有點害羞，害羞之中又有幾許甜，絹跟他，是「我們」。 「好，我們過我們的。」 人嘴上雖然應答著他，但眼神卻很空洞地望著前方，像穿透了牆，卻什麼也看不清楚。 沒多久，人就要求他去把主臥和紗紗房間清空。 「把他們的東西寄去，剩下的家具找人來換掉，兩間房間都漆成黑吧。」 人拿了一張提款卡給他，要他不必省，只要能把事情處理完就好。 清空和油漆之後的房間，換上新買的大床，沉沉的黑壓在四周，彷彿是個祭壇，又像監禁犯人的牢獄。 少年陪著人在新床上，等她睡著後，才回到自己那狹窄的單人床上，不過當他才睡著沒多久，就又被背後的柔軟溫熱給吵醒。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在那間房裡睡，剛剛做了惡夢，能不能還是過來跟你擠？」人很抱歉地問。 濃濃的睡意還在，少年沒多說，只是翻個身往內縮，留出能容納人的位置，等她上床後，抱住她。 「阿磬，謝謝你。」 這之後，人每晚都和他一起睡，就這麼睡了半年多，直到那個雜誌採訪，紗紗和楊書明才又回來這個家。 「媽！妳幹嘛把我房間搞成這樣！我的東西怎麼全都不見了！」 紗紗看到詭異的黑房間，吃驚地大叫。 「別吵，絮妳媽不是把妳的生活用品都寄給妳了。」先生制止了紗紗。 「可是我的公主床！我的粉紅水晶吊燈！還有我的 「那些東西再買就好了，安靜點，等等採訪記者就會過來，至少今天不要露出馬腳。」先生按著太陽。 「我搞不懂你們大人，都要離婚了還做樣子給誰看。」紗紗翻白眼。 「還不是為了妳，不懂事的小先生打住沒說下去。 「我又沒做錯事，有什麼好怕的。」 少年見紗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覺得自己也算看到了世界奇觀，他往人的方向望去，只見她面無表情，直直地看著紗紗，不知在想什麼。 等到採訪記者來後，人跟先生還有紗紗三人，面帶笑容地坐在沙發上說著親子如何維繫感情的訣竅，先生還握著人的手，表現得既深情又體貼，人則一直得體地應答著。 少年恍惚間，覺得這之前發生的一切，說不定都是夢，他們還是那幸福的一家三口，而他，依舊還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說不清到底是忌妒還失落，他覺得很難受，於是早早回房間躺下。 等到那對父離開，人進來跟他示軟，歡愛後她在他懷裡睡著，少年才知道，雖然她很依賴他，每次崩潰的時候都靠著他才能撐過去，但他其實也不能沒有她了。 是她讓自己覺得活著有了意義和價值，不再是這個家裡的隱形人。 「絹，我愛妳。」 少年忽然有點感謝那對父的背叛，因為他們離開了，他才有資格擁有人，並且像個男主人一樣在這個家裡有尊嚴地進出。 他感到自己心裡出現一角影般的黑暗。 原來人心都是骯髒的啊。 絮絹說的沒錯，他們夫是禽獸，紗紗也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 ※錦夢的結局正在緩慢補寫中，先上兩個新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