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差不多已经快到晚上的时候,许鲜花看到那司机提着两袋东西回来了,一袋是给她买的吃的,一袋装着床铺和各种洗漱用品。 许鲜花先把吃的放在那几个彪汉子搬来的桌子上,然后把床上用品拿去铺好,就在她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眼睛瞟到了主卧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噢,原来有人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想都不用想,对面的人肯定是Kimi。 她在一楼的每个地方都转悠了一趟,果不其然,厨房、客厅、正餐室,都有摄像头,二楼恐怕也不例外 手机适时地响了,是接头的向导在微信群里疯狂艾特她。 @许鲜花   你怎么不见了?@许鲜花   你人呢?@许鲜花   ……粗心的向导或许是没有及时清点好人数,直到傍晚复盘的时候才发现落了一个人。 这机构的含金量可见一斑。 许鲜花手指悬在半空中动了动,终究没想好要怎么跟向导解释这一切。谁都知道在这异国他乡丢个人是多么天大的事,谁都不想出现意外。 他们找不到人会报警的,到时候警察会找到她,继而发现这背后的谋主使吗? 但很快,Kimi发来的消息打碎了她的幻想,Kimi命令她当着那几个彪汉的面给向导发送消息,说自己在美国已经另外联系到住处,对方是自己的亲戚。Kimi给她发来一个陌生的定位,让她给向导发过去,并附上一张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的自拍。 戴着对讲机的那个彪汉子腰部还挂着一个黑布包,他一靠近许鲜花,她就能看到卡在布包里的那把手枪。 许鲜花当然是乖乖听话照做,那边很快便给她发来一个链接,打开之后是一份免责声明书,这意味着只要在上面签上她的大名,那么她在美国的安危就和这个机构无关了。 许鲜花太突突地跳个不停,写下的笔画也是歪七扭八的,手心冒的汗随着指尖的移动在屏幕上画出一条条透明的笔画。 签完协议,她闭上眼睛,手悬在“提”那里,闭着眼睛按了下去,然后锁屏,把手机进兜,一气呵成。 自打她出生以来,还从未面对过这样的事情,她感觉心脏都快要挣脱骨跳出去了。 她一个人拿着司机给她点的餐回到卧室,坐在床垫上吃,那是一份已经凉掉甚至坨了的麻酱拌面,上面有几片油滋滋的绿叶子菜,还有一条煮绽皮的热狗,应该是在华人开的沙县小吃那买的。 许鲜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塞进嘴里,但冷掉的食物哪来的好口味,吃惯了热饭热菜的嘴挑剔地把面条吐了出来,许鲜花便用手一点一点地推回去,直至把腮帮子都填得鼓鼓的才肯罢休。 她吃着吃着就哭了,配合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特别像饿了好多天才吃上东西的人,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真以为是这样,其实那是因为她在害怕。 她怕死。 在此之前,许鲜花从来都不觉得死离自己有多近,死这个字在许鲜花这里,是和一种病联系在一起的。 那就是心梗。说来也巧,她的是心梗死的、爷爷是心梗死的、外婆也是心梗死的,外公不知道,她外公有她母亲的时候就已经五十几岁了,她很少听见妈妈提起外公,她只见过外婆,据说她外公在她妈妈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走了。 还有她那可怜的大姑,劳碌命,熬夜挖红薯把心脏给熬坏了,医生就说她只有不到五年的寿命,但她还多活了两年,好像还不到六十岁吧,也因为心梗撒手人寰了。 但是许鲜花不一样啊,她有年轻的血和健康的身体,她也不用熬夜挖红薯,她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但找不到也没关系啊,因为她还可以啃老。 所以她怎么会死呢?但是就是因为从她听从那个变态的命令踏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开始,然后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然后看到了别在那个监视她的人的腰上的手枪,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死。 只是那个变态需要点时间慢慢折磨她,就像折磨一只蚂蚁那样。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人家什么仇什么怨,就已经沦为了他的掌中玩物,他像是一个无情的屠夫,看着自己刀下的家畜,慢慢地失血而亡。 不过许鲜花觉得,自己就算死,也是为了家人的利益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出了一丝价值。 至于自己死后家人会怎样,说实话,她还天真地抱有一丝希望,她觉得自己死了以后,那个变态应该不会为难她的父母了。 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她的眼前只有自己的命安危,也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