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慢慢睁开眼，听到耳畔温柔的声音。瑠依侧躺在我的身边，很专注地在看我。 我睡意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现在几点啦？” “十点半。” 啊！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完蛋了！这不是完全迟到了吗！ “没关系的，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瑠依勾住了我的手腕，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早上联络过老师，给我们两个请了假。” 呼——太好了。顺着她轻轻的力道，我再次瘫倒在床上，不由得发出感慨，不愧是瑠依，办事就是靠谱！ 我侧过头看她，静静地对视了几秒，提议道，“那再睡一会儿？” “好。”她轻轻地回应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瑠依凑近我，我抬起手臂搂住了她的腰。 柔软而温暖的身体拥在怀中，让人产生“拥有”的实感。抱起来好舒服，手顺着她睡衣的下摆钻入，沿着脊柱凸起的骨骼一节一节往上摸，哪怕是脊背的肌肤也很光滑细腻。 好有趣，身体会随着指尖的移动往我这里挺。 “凛酱……”瑠依用湿的气音唤我名字。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收回手——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举措。 “抱歉。”我低声道歉，赶紧把手抽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嗯。” 我们一直睡到十二点才起床，吃了早饭（或者说午饭），坐车去上学。 外面的天气已经放晴，夏天的热意闷得人脸微微泛红。 其实可以直接嘱咐司机送到学校门口的，最后还是在公车站把我们放下了。我认为这样更好，我们两个实际上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谈，而我不太相信车上挡板的隔音。 我率先跳下了车。从车速减慢的时候，我就开始做心理建设，一下车便严阵以待地转过身，伸手去扶她。 瑠依很自然地把手搭了过来，似乎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在日常小事上照顾她几乎是我刻在DNA里的本能，她大概也很习惯。 只是今天有点不同，我比以往更关注她一点点。因为，那个、稍微有点难以启齿，就是说，我们不是昨天刚刚发生过关系吗……生第一次的话，会有点行动不便吧……啊啊啊，我也不太了解这种事，只是小说漫画里好像会有这种描述，再加上我做的也不太好。一开始还记着要温柔一点的，结果做上头了完全想不了那么多，只顾着一个劲地在她身上发泄。天呢，感觉我好像变成那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这种事情不要啊！ 我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瑠依已经松开了手，站直身体，行为举止连贯流畅，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她安静地走在我的身侧。我用余光瞟了几眼。 侧脸线条净流畅，肩膀平直地展开，脊背挺拔，步伐平稳。她小时候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芭蕾，所以体态很好，我知道这点，无法判断此刻她是真的不难受，还是因为过往的习惯所以不表露出来。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也没有牵手。也不是类似冷战那种不说话，她依然靠我靠得很近，肩膀挤在一起，甚至走路都会摩擦到而不太方便。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切都太过像日常的片段，以至于反而觉得哪里很奇怪。 瑠依抓住了我不时飘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快也转头看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手被牵住了。 我反而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去看她。说实话，心里不太爽快。为什么瑠依看起来像无事发生一样呢？她在想什么？我又在想什么？人心好难懂，有时候连自己的想法都捉摸不透。 难道我和那些男人一样，需要自己第一次的对象因为发生关系而不舒服，才能获得一种征服与支配的满足吗？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不舒服，我一点都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那我到底在介意什么啊…… 我牵着她的手，走完了从车站到校门口不算长的路径。 穿过学校的大门、长长的林荫道、曲折的走廊，我们踏上教学楼的台阶，向楼上走去。楼梯的拐角，往上就我们所在教室的那一层，我和瑠依的教室分别在走廊最两边，再上去就要分开往两边走了。 心砰砰地跳，明明瑠依近在咫尺。 我在楼梯间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往怀里带，完全地、用力地抱住了她。脑袋埋在肩颈处，她身上好闻的香味令我稍感安心。 瑠依因为我的突然行动而受惊，身体短暂地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甚至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好让我抱得更舒服些。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我想要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或者说是质问、逼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然后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按照预设说出半夜在脑海排演过无数遍的对白——“请在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整理好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可是你不说。 如果说，瑠依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那么一定会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想听到什么。所以说出口吧，瑠依，向我提问吧。 瑠依的手掌覆上我的后颈，手指入发中，她像是撸猫似的轻轻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怎么了？”连提问的语气都那样轻柔。 我闭上了眼睛。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可这个时候要我坦率地说出心中所想，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回避她的回避，我只能抛弃了羞耻心，破罐子破摔似的说出了令自己面红耳赤的话语—— “Aftercare……”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话说完。 “我说过的吧，我是第一次，第一次要Aftercare不是常识吗？因为瑠依没有做类似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很不安，就是这样！” “啊？”瑠依发出懵懂的感叹。 因为拥抱，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迅速上升，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肯定脸很红。 真差劲，我真差劲。完全是在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一股脑地把自己的都弄不明白的情绪丢给瑠依，任地要求她去承接与处理，我真差劲。 讨厌的情绪像涨的海一样淹没口鼻，好难受。 她的手从后颈那里放下，双手圈住了我的腰，支支吾吾地、笨拙地开口了，“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这点，让凛酱你不安了。”说话间温热的喷吐打在耳朵上。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做。”让她说这些的话大概也很为难她，瑠依的声音不太稳，“总之，凛酱做得很好，我、我很舒服……” 感受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我的耳朵，虽然有点痒，我仍然抱着她一动不动。 瑠依试探着推开了我一点点，然后脸慢慢地靠近我，我微微垂下脑袋，她的吻落在我的侧脸，发出“mua”的声音。 亲吻的声响在安静的楼梯拐角显得过于吵闹，这下无论是我还是她都彻底红了脸。 我慌乱之下推开她，“我先去上课了！”像个逃兵一样，头也不回地跨上台阶。